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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年前的石家庄是什么样子的

2021年08月16日 19:13:283440编辑

石家庄号称天下第一庄,因正太铁路的兴起成为一座城。他原本是一个村子,后与周围的休门村,合称石门,再后来,这个城市有了现在的名字——石家庄市。所以,这里无所谓原住民,方言也是极其淡薄的。

原先河北省会在天津,文革时迁到了保定,又被造反派驱赶到了石家庄,八十人省委流落于此,加上之前火车拉来的淘金者,这个城市也就算尘埃落定了。石家庄土鸡变凤凰的过程让正定人很不高兴,因为原来是正定府获鹿县石家庄村,现在呢,正定是石家庄的一个县,获鹿的级别还高点,改名叫鹿泉,成了一个县级市。

河北省内的城市对石家庄也不太在意,毕竟他出身一般。我在石家庄遇到了邯郸人赵先全,我夸赞他是赵国人的后代,他倒也不避讳,哪里哪里两声后,跟我说起了邯郸是中国成语之都。想想也是,石家庄周围哪个地方不是水深得很。

北国商城,浩瀚的石家庄人
中国城市里,居民彼此喜欢比经济,经济比不过了,就比历史。每个人平常看自己城市被破坏的文化倒是颇为漠然,至多发几句牢骚,但一个外人,如果你敢不夸赞城市的历史悠久,则跟你翻脸的人会很多。从他们对城市的热爱来看,一些人是恨不得抱着古城砖睡觉的。

还好,石家庄没有这个负担,不会像得了强迫症一样,唠唠叨叨自己数百年前的辉煌,虽然也有一些人不厌其烦,做足功课想将石家庄的历史往前推个2500年,但大多传为笑谈。

石家庄人活得比较务实、自在。用当地人的话说,选择石家庄就是选择了一种生活方式,他体力不是太好,经不起折腾,也可能是整个城市不温不火,机会不是很多,所以也懒得扑腾。

这个城市地处京畿要地,一向稳字当头,很少进行大开大合的城建。早年在城中修路,一些村被劈成了两半,完善了一下沿街的建筑,城中村继续留在高楼的后面。所以在石家庄走动,瞥是一个很重要的功夫,你只要从每条大街的外面往里瞥,就能看到那些城中村的红砖。虽然居住条件不好,但是房租可以低到震撼,在石家庄教书的吴泽辉原来住的房子只需要100块钱一个月。

城中村改造留下了一座座孤独的空房
文革之后,石家庄由于政治上的优势,聚集了一些河北省的人才,但后来也渐渐走失。石家庄人刀尔登说,建国后的城市是抽水机,所有的资源都向权力集中的地方集中。在古代,大多数的人——不仅农民和普通市民,就连拥有全国性名望的人,也多住在农村老家,只是偶尔才出去游历。官员致仕后,大多返乡,带回他们对各地的知识、收藏品、经验和社会关系;出外经商的人,也有很多把财富源源不断地运回乡里。现在,一个省的才俊之士,十之八九生活在省城里;若回到两百年前,这个数字则为十之一二。

遗憾的是,石家庄遇到了更大的抽水机——北京和天津,所以石家庄人对省内而言,几无优越感。越来越多的人离开这里,人才吸引力每况愈下。L的故事可能是个佐证,他毕业于河北农业大学,在石药集团上班,同学在北京的比在石家庄的多得多,资源垄断上,石家庄可能是各个省会城市里最贫瘠的。

石家庄的庄字保存了很多年,直到河北省政协十届一次会议上,政协委员陈玉建议为石家庄改名。他说,石家庄市这个名字,与今天的社会发展、省会地位和人民需要已不相称,需要改成一个更加响亮、能承载省会文明和人文素养且耐人寻味的名字。官员有官员的想法,1987年,徽州改名黄山,为了突出旅游景点,当地报纸说得天花乱坠,但三十年河东,在各个地方恨不得都翻箱倒柜找出以州字结尾的名字以显文化时,黄山的悲凉心情可想而知。

人民广场,全国都有的地方
2008年,石家庄人开始经常使用魄力这个词,这不多见。在我来到石家庄的时候,河北全省正在进行三年大变样的大跃进,一夜之间,石家庄的波澜不惊变成了惊涛拍岸。原先高墙大院的党政军部门率先拆墙露出绿地,之后各个城中村的改造,违规房、临建房的拆除瞬间将石家庄变成了一个大工地。由于满大街都是租房的人,二环边上城中村的房租已经涨到了160元一个月。

吴泽辉看到了改造的壮观序曲。那一天是正月十六,早上起来,只见12台挖掘机整齐排在大马村的外面,经过从市领导到村领导的惯例讲话后,几台机器同时甩开膀子干,显出了政府改造的强劲决心。一时间,锣鼓喧天,鞭炮齐鸣,吴泽辉差点没有搬出自己的东西,一切来得太快了。

石家庄的生活发生了改变,就像北京的许多胡同一样,现在称其为大街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宽阔。石家庄也一样,小街没了,大街旁的小树发芽还得等待一段时间,一条条宽阔的大马路,在太阳的暴晒下,让人觉得这个城市的夏天越发显得闷热无比。

由于一切来得太快,庄里人还得好好体会一下这正在经历的动荡和变革。这个城市原来走上几步就是一家烟店,晚上饿了可以在路边吃点羊肉串,但在他的很多角落,那样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了。

一所学校的大楼,落成一年后在“三年大变样”中拆除
成思打河北衡水来,在裕华东路的小街里面租了一个门脸,这间小杂货铺可以为他带来一月三四千块钱的收入,养活自己在附近大楼里做保洁的老婆和在石家庄上学的孩子。他租赁的房子属于临建房,原先没人管,但赶上这个时候,只能被依法拆除了,我见到他的时候,他仍坚持推着冰柜在拆迁房的废墟前卖冷饮。他正在寻找一个新的地点,可以继续摆弄自己的小店,但是房租涨了,5000多块钱都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物业。

这一年年,石家庄市拆出了1.5万亩土地,但三年大变样却遭遇全国性的房产冷空气。在银根紧缩的年份,房地产商Z对我说,现在大家的问题是当范跑跑还是猪坚强,没有钱哪敢拍地。1.5万亩土地上半年出让了2000亩,但是原定于今年6月实行拍卖的6块土地因为016号地的流拍而暂时冻结。大家都在等待下一步的政策信号,而天下第一庄的改造也可能受到很大的影响。

除此以外,还有那些因为拆迁失业的城市普通人,政府意识到了这个问题,说要帮他们找工作,但毕竟是杯水车薪。他们和石家庄这个城市一样,都不容易:石家庄不容易,是因为他的地理位置;老百姓不容易,则因为他们是老百姓。

是为石家庄,2008年7月底,我路过这个城市。(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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